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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感:關於惡墮,我想說的是……(論我對《草莓之夜》電影版的不滿)

其實「惡墮」的作品,一直都有某種神秘的吸引力。也許就像《幽遊白書》裡樹說的那樣吧:「在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生面前擺著一本完整版的色情書刊, 那種下流的快感。」看一個角色從純白到純黑,那種加速度落下,沾滿泥濘直抵深淵,一直都有一種美感。 無關悖德,而是純粹。就好像在白皙肌膚上用焦油化妝,但是仍看得出仍看得出底下但張因剛毅而端正的面孔,這種「污損」、「沾染」正是惡墮之美。 越是正直、正確、自認為正義和良善,堅持黑白分明的角色,當他們惡墮時,愛著他們的讀者就越是痛心,但也因此而更愛了。 但是《草莓之夜》的電影版完全沒有這種要素。姬川與其說是正義感,不如說是抱持著「名之為正義的恨」而活下去的角色。有那樣過去的人灰暗甚至黑暗,一點也不奇怪,而作為讀者的我們都知道。但是這個角色(在TV版)的迷人之處,就是在於她對「正義就是讓真正的壞人得到處罰」這個堅持。不管我們認不認同她的價值觀、辦案方式或處事態度,多數人都會很尊敬身為刑警的她。 而電影版用了兩個小時,就是要破壞這個形象。我完全可以理解劇情的編排,但是也完全不能接受。如果要強調「警察也是人」這個概念,大可不必讓姬川那麼破格——我們只看到被耍得團團轉一點都不像是在用頭腦辦案的傢伙,盡做一些蠢事讓周圍的人擔心,而自己其實一點好處,甚至一點說服自己去那麼做的理由都沒有。 我不曉得原著是想要強調什麼,描繪什麼。看完TV版的故事我會認為那是一個背負傷口一邊戰鬥、一邊尋求正義的理由;但是電影版……我完全不知道這是在講什麼,也許是關於「失敗」的故事吧。 「 即使失敗,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失敗」(by 夏宇)我們觀眾希望看到的,就只是單純的正義最終獲得勝利,或是堂皇地失敗了。但是連這樣簡單的娛樂都得不到,我都快想要學魚翔拳崩潰了,真是個草莓族之夜。(離題結尾) 2013年11月2日上午2:57

雜感:克里斯多夫諾蘭導演在TDKR裡的狡猾之處

我覺得哈維丹頓(雙面人)某個程度上,代表無臉群眾的雙面性,或著說,混沌性。而混沌的部份,諾蘭導演在第三集,將化為自治區的三不管高譚市,描述成一個民有民治民享的暴民聖地,他們的人民法庭主席,就是拿掉面具的稻草人(Cillian Murphy飾),這也是很好的參照點。 當丹頓說「你不是死得像個英雄,就是活著看著自己成為惡棍(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其實是接著瑞秋對於「人民選出的英雄最後變成獨裁者」那番話,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個人)英雄主義,和(集體)領袖崇拜,其實非常接近。」任何超越規範和人為系統的超人(超級英雄電影的主角,私人的武裝執法者,民兵傳統、私刑者…也都在此範疇),都可能在被需要時是善的、以及不被需要時是惡的。群眾的需求,決定了他是英雄或私刑者;而群眾是雙面的,是會變臉的,人們通常到最後,只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也就是人自己的「核心價值」。 就像他自己,當他原本相信的人為系統(司法正義,在電影裡用瑞秋這個角色作為代表,尤 其是她說「It's not who you are underneath, but what you do that defines you.」某個程度上代表了罪刑法定主義)崩潰後,他只能相信他的幸運錢幣所代表的公正性,也就是純粹機率。 作為對照,兩艘渡船上的人們互相決定生死,也是人們核心價值的考驗。兩艘船分別經過「民主的」投票(再一次,諾蘭表達了對開放社會的不信任),以及在霍布斯式的自然戰爭狀態下,叢林法則作為唯一解的可能——罪犯們透過暴力威嚇搶奪了引爆器。可是「民主的」核心價值終究戰勝不了人心的懦弱和良知的苛責(投票通過但沒人敢按),而暴力搶奪到引爆器的黑人幫派份子,選擇了將其丟出窗外,之後與他的弟兄們一起祈禱(宗教信仰和brotherhood的勝利)。這邊也演出了小丑的失望,以及蝙蝠俠的天真。 這也是諾蘭的狡猾之處,他不評價誰(小丑的混亂安那其主義、蝙蝠俠的英雄主義、群眾的民粹主義)的核心價值,在我們這個時代、這個社會更為殊勝,他只用結局來說明,成王敗寇的事實,會變成人民確信的歷史;以及「歷史」終究是人造的,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正確指引,最後我們都還是要相信自己心中的那個

〈耶穌沒有跟我們一起回家〉

  耶穌留在聖堂, 擱在十字架上,領袖的肖像旁 在我們習誦的格言上。 被允許的版本裡 祂保守大家愛國 愛黨 耶穌留在地下 陪著先祖和窯房碎瓦。 今年入冬寒涼 賃居的衚衕底端 是救恩的口號和大字報 回民同桌吃酒 配著臘腸 比丘尼翻了牆發推 紅紅火火的標籤 添了點暖 耶穌還留在 回村的道路上。 不成形的女孩 沒疫苗可打; 豬圈裡的女孩 不敢想嬤嬤; 工廠裡的女孩 默默下崗; 螢幕裡的女孩 微博道歉; 只有一個女孩去了德國 治病但好不了。 這些我們都知曉, 我們都有祈禱 他們也知曉。 耶穌留在飛機上 沒有時間發電報 祂太忙 無暇造訪 我們義人的家 沒關係,真的 不說比較好。 2018/10/6

雜感:試論伊藤論二作品的恐怖要素——凡不朽的,即是生命之敵。

因為夢到伊藤潤二的《逃兵之家》後再也睡不著,就仔細思考了一遍伊藤所有作品裡恐怖的要素到底是什麼。 我認為貫穿他所有作品、讓讀者害怕和恐懼的核心,是「執念」。更正確地敘述是,「固著在某種對象上的持續狀態」。 無論是《漩渦》將執意將一切撓曲成圓的莫名力量、或是《魚》裡讓屍體噴出瓦斯驅動步行機器而泯滅生死界線的感染細菌、或是《白衣少年》裡在「路口占卜」中給出幸與不幸答案的兩個少年、或是《呻吟的排水口》裡塞著兩人而持續發出聲音的排水口、《逃兵之家》裡不知自己已死而躲在閣樓的逃兵,以及最經典的,無論怎麼被殺害、切割、溶解都能如癌細胞重組、再生的厄運美少女富江,她根本就是「執念」的化生--無論殺死她幾次她都將再生,而且每次都長成和原先一樣自戀、高傲、自我中心的少女,讓周圍的人動了殺心而回到原點--所有故事的共通點都是「執著」,這讓死去的變成怨靈,還活著的變成生靈或怪物,讓讀者驚懼。 一開始,只是一個念頭,慢慢地擴大成一種支配生命的力量,其強度最後甚至可以超越生死,這就是伊藤氏的「恐怖」。讓人膽寒的不是生的另一面「死」,也不是任何抽象或具象的「生不如死」,而是「持續性的執著」,永遠無法消滅、不可能得到救贖。 不像老派恐怖電影以黎明驅散一切收束,伊藤式的恐怖就在「執念」不但會扭曲一切,其持續性甚至能超越一開始讓它成立的理由,「永不結束的惡夢」不是以敘事者的死亡讓讀者害怕,而是無止盡、長恨綿延在掩上書後仍縈繞在我們心頭。 我認為伊藤潤二想描寫的,就是生命對「不朽性(immortalization)」的心態。不朽的物事,無論神聖或邪惡,對有限的生命與肉體來說,不啻就是恐怖。 對生命來說,不朽是一種詛咒。像是死了又生,重生後又總是被殺死的富江,無盡地輪迴;而不朽也是一種無法被理解的狀態,念或物持續的存在,威脅著人類脆弱生命,在人們死後又繼續傷害其他倖存者。 說到底,生命並不怕死,頂多只是討厭。死是生的必然,執著著什麼的不朽卻不是。這樣的異質物讓生命不能理解、無法接受、持續顫慄。對於任何有限的、能被消滅的噁心東西我們也許會恨會感到受威脅會討厭,但是鼓起勇氣在劇情的安排下,(人類的)生命總會渡過難關、得到勝利。 追求「生存」卻恐懼著「不朽」,這就是生命的矛盾。老派怪物電影最後一幕一定要帶到怪物的蛋(象徵新生和未完),怪物和人類,在物種的「求生」上其實沒有兩樣,

〈對細節敏感開始疼痛〉

  病在白天來看我 傍晚走 謊還睡著 我們的對話 停留在門頁 開闔闔開 每日點開一般問候 假裝自己是健談 常識善足的社會人 正確沏茶,燒一炷香 坐著 雙手接電話 回撥給不存在的朋友 花若不開 就該餵給獸 世界是世界的 在殷勤探頭 戶外有什麼那樣說 但我 聽風吹涼一切 吊簾坍塌,蟲都爬走 沒有比較好過 駛離皈依的年紀 未嘗嚴重。 心上的毛又長了 默默搬出暖桌 默默。 2018/9/27 初稿 2018/9/27 修

〈輸入 法〉

  詩人比殺人前面 甚且,更甚於商人 中華民,只有族沒有國 死日 是這樣 沒有名詞,也不妨礙我們理解 每次 ,消失 轉折語的時候 隱蔽起來的 一般 都是,缺少也沒關係的 比如:事實、時事、史實、逝世、失勢 視事 文字本來就受話語宰制 這種過程,不是是   工程師的錯。 質疑領導的旨意 是不正義的 指出黎民的忠誠 是不正常的 這些中文(現代漢語) 是有歧義的, 建議消去,重新導向 生命會 自己找到出路的 找不到 就 翻/牆 翻不過 就- 坐下, 把人活著 沒有任何一個敵人 不如一 個夢想 越巨大的活物, 越能忍受傷痛; 越巨大的傷痛, 越能忍受崇拜。 世界 被 光復的時候 記得帶上 已不能叫醒的我。 2017/7/19 (初稿) 2017/7/25

〈我還沒想好開頭和結尾〉

  五月的第二個大晴天 孩子們在電廠旁堆雪 去教堂同友人告別 帶上自己的照片和銘言 以備不時 慣用配藥的節目 因不可抗力的因素停產 各自延續的政府還是 不會讓民眾放棄希望 疲困的革命 在街口坐,摘掉頭套 路過時報以 適切地發言發笑 回到家,透過鏡片觀察 其他人背上的紋理 高牆上謄抄的曆紙 揭去一些 短少一些 記憶張馳、血肉失禁 總有一天不能再用咳嗽敷衍 自傲騎在肩上 看過流年煙花 也情願回到懷中 我確信上主的詩尚未完成 但仍想知道 我們處在哪個章節。     2018/5/15

試譯〈Kiss of Death〉

  Kiss of Death - 中島美嘉 詞/曲:HYDE そばに来て 崩れゆく抑制 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 快來我身邊吧 別畏懼 漸次失控的我 飛べない鳥が夢見た空 交わってく色 それは違うred 不能飛的鳥憧憬天空 許多色彩交織著 但那卻不是我的紅 ドアを叩く音にボクは耳を塞いだ 叩いてるのはキミ?それとも他の? 心扉上傳來叩響 我捂住雙耳   是你在敲嗎?抑或是別的什麼? Will your lips taste the kiss of death? 你的唇想嚐嚐死之吻的味道嗎? ダーリン運命が血管を走るよ 動き始めた世界 …愛? 誰よりも溶け合いたいよダーリン 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 Kiss me now Darling 命運在血脈中噴張 世界都動了起來 …是愛嗎? 我比任何人都想與你交融 Darling 別畏懼我 Kiss me now! キミを味わいたい …そんなボクは変? 一人じゃそれは感じられない 想要品嚐你 …這樣的我很怪嗎? 只有自己的話 就無法體會這些 抱きしめ合うのは傷を塞ぐから ボクの唇がその息を塞ぐ Will your lips taste the kiss of death? 相互擁抱便能填塞傷口 讓我的唇堵住這聲息吧 你的唇也想嚐嚐死之吻的味道嗎? ダーリン鼓動が指の先まで 溶け出す気持ちは何? …ねぇ? そばに来て 崩れゆく抑制 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 Kiss me now, my love Darling 脈動傳至指尖 這開始消融的感覺是什麼?…吶? 快來我身邊吧 別畏懼 漸次失控的我 Kiss me now, my love! 死は逝くときと似た 感覚とキミの味がした Did your lips taste the kiss of death? 死亡與消逝之時相似 感覺像嚐到了你的味道 你的唇已嚐過死之吻了嗎? ダーリン運命が血管を走るよ 動き始めた世界 …愛? 誰よりも溶け合いたいよダーリン 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 キミを味あわせて Kiss me now Darling 命運在血脈中噴張 整個世界動了起來 …是愛嗎? 我比任何人都想與你交融 Darling 別畏懼我  讓我好好品味你 Ki

〈那一夜,他們之中有人安然剝落〉

那一夜,他們之中有人安然剝落 在她乾涸之後 他們又邀請所有人進入 她和他之中 但並不發生甚麼 把門窗和電燈關上 大家圍成一圈 坐下來,並且握著鄰座的手 燭光傳遞 輪流提起一些小時候 最討厭爸媽的地方 一個人至少獲得兩個吻 連中途闖入的都有 但 如何說服自己 欠身離開 回到最熟悉 恐怖親暱的日常 和一個人一起 致命性凡庸 (我的愛多麼無能 越見抽象 不得要領的抽象) 關於和我們每一個人的可能 她也都只是 等待 微笑著 說:別離的修辭策略是 對最最在乎的天真 施以調教 (年久坍塌 是可能,很可能的) 2007/6/9

〈哄睡你哄睡這樣的你〉

哄睡你哄睡這樣的你 寶寶睡,乖乖睡 寶寶快快入睡 睡著了,忘懷 那些不眠的日子裡 惡意惱人的思念 在我懷中,讓我 的臂彎帶你遠離 到黃昏的熱帶林 從舊情人那救出 仔貓般無辜的回憶 養馴牠們,直到 用來包裝的水晶球顯得狹仄 在什麼都還沒發生的 黑夜來臨之前 連過去的夢不論好壞 都收到盒子裡 通通收進去 我但願你睡著, 醒著,看見陽光像雪 慢慢覆蓋晶球裡 凝結的眼淚 用你的人性答應我 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荒蕪 沒有什麼正在死去 昨日的愛今晚可以安息 寶寶睡,快快入睡 當你真正長大 再來決定 你願意。 2007/11/13

〈再過七千七百七十七個小時〉

再過七千七百七十七個小時 對平庸和政治已不那麼反感 上了床 也不急著說晚安或愛你 總是要有人記得去關好瓦斯 汲著拖鞋在黑暗中找尋 重要的鬧鐘 磨牙,抖腳,打呼 對你再也無所隱瞞 除了 結婚紀念日禮物 下班途中偷空寄給你的 未署名情書 偶爾還是會吵架 偶爾也 變換一些不慣的姿勢 偶爾一起看看日出 在對方眼底找 與我們一起變老的 當初的那些理由 會對你說的話 只有這些 即使抱怨也不挑嘴 就像和你吃晚餐的永遠 2008/2/3

〈Plastic Man〉

Plastic Man 那天,我做了一個噩夢 全世界的人不是毀滅就 是變成了野獸 只有我們,我們倆 化成了塑膠 在末世的背景上行走 塑膠的手,塑膠的頭,塑膠的腿,塑膠 的身軀,塑膠的臟器,塑膠的五官,塑膠的 體液,連感受也是塑膠,就這樣 肉身不壞 無有恐怖與痛苦 永保愛情 艷麗,長久到 無趣。 堅固耐用。 塑膠之軀,從此逸出輪迴 周遭的獸群嫉妒,並 試圖排除我們 在進化的爪牙之中,牠們 變得比較容易嗜血 比較不在乎一點 塑膠做的我們,似乎是世上 最後人形的物體 我們不被稱為物種 無法繁衍,可以交配也 沒有慾望。 塑膠性器互相摩擦 塑膠四肢相互擁抱 塑膠的我們可以傾訴寂寞 卻找不到理由 結婚第一百週年應該叫 塑膠婚,第一百零一 第兩百年,兩萬年也 找不到理由不那麼叫 當獸化的人們再度發明 自己之後,牠們的後代 會如何看待停滯地存在 的我們?連是否 活著都值得懷疑 就只是拖著塑膠旅行箱和彼此 繼續移動,沒有死亡的生命與愛 幾乎就是牠們文明的最終敵人 但我想,這樣的我們 仍有著形式上的爭吵,塑膠的 爭吵,關於 對回憶的表述,一些細節 一些塑膠化之前 傻氣的誓言 例如「永遠」這個字眼 如今在實踐上是如此 可怕地輕易? 渾身鬃毛的類人無法理解 連我們自己都不明瞭: 塑膠的壞滅 也許十萬年 慢慢磨損,從關節 到指尖,表層褪色, 連結處開始鬆弛 遠方的沙塵暴襲來 再無法並肩走過 我們的心,不會老化的心 因溫差和日曬 終於產生材質疲勞 罅隙,龜裂,脆化,動搖了 徒步環球的計畫 當我們成為這星球上 最後一堆人造品 擱淺在對方懷裡 我們的的敵人朋友 會把我們擺進博物館裡展示嗎? 會幫我們和我們這一代 會為發明塑膠和愛情神話, 疫病、自我毀滅與跨國組織, 痛苦醒著,遺憾埋著 那叫作智人的生物 尋找意義嗎? 我做過這樣的夢。 2008/2/08初稿 2008/2/19

〈Sphinx's riddle〉

Sphinx's riddle 一 早上的時候 我抱緊你而且說 「愛我,」我們就 天真且無畏地生活 穿上新衣不打算出門 不時親吻著用過早餐 賴在對方身上 所以就這麼約定 所以不提昨夜的夢魘 花很長的時間 漫遊在瞳鏡的世界中 說服自己忘記一切, 結伴穿過草叢遇到的蛇 一條船剛好擱淺在經過的路口 可能 還沒認真想過 就急著相信,答應 可能還沒有結果 二 中午的時候 無比地脆弱 我只剩下一個名字 而且還考慮逃避 逃向你,向想像的明天 可是現在 現在是中午。 不適地走著 一邊注視手上的錶 焦慮: 「我們如何愛過彼此, 如果我們不曾分離,」 我需要你 「不曾正眼看過, 人心惶惶的正午街道 路人來來去去 他們的情人也是 他們的親人也是?」 我需要你而且比昨天 比今天還更需要 不適的鞋和大衣 一個人上樓下樓 一個人無法安靜,接受 慢慢稀薄的寂寞 起床時的第一個念頭 在憂懼瀰漫中成真 「那是什麼?」電話中你問 沒什麼,不過是 你自己的背影 和沒有你的我 三 晚上的時候 影子將我們拉得老長 不說話,攙著彼此過到 冬季的那些黃昏 不再追究和回想 重要的事已經發生也 發生過了 聽你說必要的廢話 點點頭 手在對方口袋裡 日落了我們一起走 2008/3/14 初稿

〈親愛的不要不開心〉

親愛的不要不開心 當風吹過我們 微醉的體味 坐下不再維持姿態 坐下開始遊戲彷彿 我們一直有所期待 因為一隻可能不存在的流螢 分心言談… 提起過往 應然的回憶 告訴我正確與否 昨天我們犯下的那些錯? 更多的昨天 一起喝酒,說不定 真的看見過什麼 在我們所有可能 達致的共識與結論上 批評某種愛 某些愛人,某些 我們都非常失落的片刻 只是 一種如是所聞的需索 閉上眼 又有風吹過 六月,空中有絮 各自離散在各自之中 不承認: 「願你們美好,美好 如昔」 2008/5/29初

〈道歉函〉

道歉函 跋涉過許多喧囂的暫時後 現在,我並不真的握著你 如去夏黏膩的依存,肉與靈 呼喚聲斷斷續續 從彼此之內響起 是否對緣份的唯物觀點 不是我們真正的歧異? 有 多種論據可以支持 我吻你 但無法解釋 隔著許多霧夜之城的孤寂,昏黃 路燈,海岸線,文字 遠離只是想像 一如結合 我們都不可能支配什麼 插入,中斷 唯有時間是共有的 共有的背景 挑選最好的面向 決定敘事的起始點 面試所有的可信因果 為了和你一起 結論 小孩 是真實的 美好 是我們的 實踐 最大的可能性 2008/6/3初

〈島上,革命,雨〉

島上,革命,雨 邪惡正在蔓延,雨 下個不停 一 火車進站了,革命的人群 應該要開心但似乎沒有 車廂裡沒有持槍的劊子手 廣場周圍也沒有 但不知為甚麼,群眾疲憊 等待 靜默,偶爾口傳 鴿子的言語 那預定受審的前日 元首順著自己的謊言溜走了 邪惡還在擴大如 遠方沒有戰爭 燎起一些歸鄉的人 燎起一些無家的人 似雨 一直一直 下著 二 沒有人記得雨剛開始下大的時候 大約是在冬季 我們因厚外衣而麻木 電視仍然開著 也只是開著 也許可以阻止,也許 一開始可以 悲哀到來,真正 在我們眼前擴散 曾經親愛的情人, 冒雨相擁,但沒人流淚 連同懷裡 溫順的寵物 都不能 在這場雨中。 三 當積雨漫上店招 我們高素養的市民 終於拾起典型的性格爭吵 雨已經很明顯了 管制也是,雖然看上去 就像新的一樣 全新的。全新的 關心,最好的質的 以一種無比自信的語氣 以愛之名,鬥毆 都要和平進行 在光線充足的場域 由我們自己,是的 我們必得圍成 秘密結社般的一圈 撐著傘觀看,可以 評論,可以離席 怎麼樣都可以 雨滲進首都的地鐵裡 邪惡滲出我們的心 四 雨沒有停止的跡象 我們都在忍耐 有些人說錯了話, 有些話說錯了時機 廣場上聚集了聲音太多 要求致歉 這個城市因雨實施宵禁 城裡的孩子開始蓄鬍 改名,流行忘記 不分性別,正確 而徹底 他們汲著未乾的雨鞋聚集 夜一樣深的網路前 也許正密謀一場最大規模的逃離 逃離早已潰敗的革命 屬於我們這世代的革命 明天依舊下雨 五 島上的雨,紀念 寒愴落魄的革命 所有人都買了秘密抽屜 在雨最集中的中午和 做錯事時可以把頭埋進去 新的革命謠言 隨著民選國會的壞掉 星散,留在廣場上的人 遺忘傘,姓名,他們自己 說服了自己 在下了很久的雨之後 我們都累了 包括繼任元首 他的政敵,府邸樂師 秘書和狗 出門前脫水的衣物 不急著晾起 新的鋒面無人注意 雨來襲,終於有人 為不幸而活 六 等雨停的人漸次放棄 蒐集藉口 默認了城裡有人 在雨中暴露生殖器 宣稱這是接受自然洗滌 雨瀝瀝下濕 過去堅硬的那些 大幅度落後工程進度的病院 呻吟的弄堂漏

〈文字障〉

文字障 告訴我,親愛的 為甚麼是我們走過他們的面前 為什麼是我們去 上學? 流淚,坐在這裡流淚? 從昨天醒來之後 我們就一直不相信自己 可是我們的敵人 眼下已睡去 在那些深刻的片段前徘徊 就以為那是相信 還沒有真正完成什麼 我們的靈魂 也跟著睡去 「小信之人啊,你們 從未聆聽主的言語。」 可是,告訴我親愛的 為甚麼問題一再被提出 為甚麼他們看著我而我應該 要知道為甚麼? 為甚麼孩子們應該上學而 問題應該總會有解答? 在這世界上,親愛的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2008/6/30初

〈簡論〉

簡論 當時戀人們 點一客百元的套餐 用同一根吸管輪流喝飲料 當時的戀人們 十指交扣,走在秋天背景的街廓上 計畫假日去哪裡玩 自備水壺和麥茶 各自愛著,都不說話 有時不可理喻 約會時老看同一部電影 啤酒杯底的泡沫 天真的情書偶然錯了字 買三十年的儲蓄險 走路的時候很小心 有時卻忘記避孕 當時的戀人們 偶然間想起 後來呢? 2008/8/13

〈生命,倫敦,和六月的此刻〉

生命,倫敦,和六月的此刻 * 主啊,我們盛讚您 為著您賜與我們喜樂及 情人。頎夜的後半 驚醒,離開熟睡的對方 下床我們 向您祈禱 六月的死生像雪 輕覆我們矜愛的一切 當風景推窗離去 那彷彿 我們在恍惚中 看見年弱安那其的背影 今晨,我們牽手上街 直直吟詠 您賜的名,握著 彼此迴返新皺的床帷 在錯落的交合中 確認,再確認 主啊,我們齊聲 讚美您 此後不再害怕 一些老人造訪 白鴿降臨 以及我們走在擁擠的廣場 可能遠方的砲擊 少年哀哭人們打前 走過。不再害怕 我們自己 凝視夜央的衣鏡 情人吟吟坐著 手持不明物體 主在我們想望 一切時的心底 而我們高舉自己 在情人的瞳中 掠過榮光、幽蔭、純潔 的回憶 偶然罪過,偶爾埋怨 當聲音流過額庭 主啊,我們讚美您 不帶諷刺地 我們讚美您 2009/05/19 *典出吳爾芙《黛洛維夫人》

〈願你們未曾出生〉

願你們未曾出生 然而,你們將會學到許多 我永未知曉的事 願有人能教你們信 愛,以及清晰的邏輯 雖然徒弟必不能超越師父 曾有個好人這麼說過 願你們堅強 即使革命總誤點 絮雨在無人廣場上下個不停 願你們不要棄下手中遙控 直到在那山上樹起 自己的天線 你們將有自己的房間 還附衛浴設備 書架上的先鋒和新銳 名字不過只是些名字… 不寫我懂的詩 也不畫畫或唱曲 雜交什麼的公開辯論什麼的 是我們這世代的陋習 當我們老去時 別哭,別付無理的醫療險 你們當對後代說 說祝福的話語並以世界 為他們塗禮 該死的皆已凋零 明天應晴 2010/5/27

〈誓詞1〉

誓詞1 在明天 我們微微低頭 穿過人群和舊愛 這手持花,另一隻撫去傷痛 便無暇拂去歡快 是時候了 光的注視中,問及 一切 所依賴的語言: 願意,應該 我將 使你的盃豐盈 盈滿愛意;執燭 偕步來時昏昧的道路 我是你的權杖當你握住 你的酒,注入 你的牧人你的羊 一切唯願見證 僅以此為戒 彼此圈套,淪陷 餘生。或稱為 此後無論陰晴風雨 無論,老病殘窮 無論,其他的情愛 和可能 使我們的生命屬靈 屬肉,屬於亦疏於 彼此的心 讚頌歸上主,而嘆息 嘆息應該顯聖 在天黑之後 覆下你的時間與容顏 你初初一吻 我的,永遠的 2010/6/8

〈識字歌〉

識字歌 那是雲,那是鳥 那是天空和星星和月 那是馬,是時間。 這是你,而那是我 我想我們 看不見的 稱作愛 那是貓,那是象 更遠有山和樹 這是語言 語言是海,我們是舟 語言在我們之間流過 記憶被我們載著 划皺一片意識 這是數字 這是文字 我們有時候思考有時候並不 通常它們只是在那裡 可能有惡意 但不是謊。謊言是真實 真實如我們 這是善;也是惡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神 但聽說祂和我們相似 也許應該要相信 但我只能教你這麼多 這是人。 人都要有名字 可以被稱呼,被指認 被識被愛 被善或惡 我希望你不會是我 能夠一個人 對抗生活 我將教你我所知的全部 這是文字寫就的承諾 2012/6/24

〈誓詞3〉

誓詞3 妳是否同意 與我在這個且好 且壞的世界 無詩無為地漫遊? 妳是否, 同意在可能缺乏 水電與仔貓的未來 我們能一同共享 最後的罐頭? 開放那些 溫暖的顧念 也許是上帝最後 在這灰階世界 為我們保守 留下的藉口 我是說,如果我們不打算生育 儘管我們的人生 被一座座紅燈切齊 以一種氣味 覆蓋另一種 每天,在終於溫暖的棉被中 預約來日和真正的自己; 觸及腳下的寵物 已足夠我們原諒生活 原諒,且能真正同情 當鑰匙打開門,當車發不動 當精心計畫的遊行因雨季而延期 當我們相擁 當我們不說因而不必說 「而我願意。」 2013/4/16

〈親愛的,我不知道〉

親愛的,我不知道 時鐘停留在晚上的六點前 雨開始下冷市街 當慢跑的人回家吃飯 靜坐的人都被抬離 親愛的,我不知道 想不出未來孩子的名字 儲蓄計畫因而擱置 昨天發生過許多故事 明天卻還要早起 親愛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此刻是否就是 抱歉,以及想念 我不知道是否該繼續 愛你或向你求婚因為 被貓咬壞的那些 慎重否認的那些 各執一詞的那些 理性編派的那些 親愛的,與我無關的那些 但我不知道 為甚麼要如此 亟欲想出理由 去解釋風吹過麥田, 螢火蟲沿河漫開, 有些人手持蠟燭, 那些想像不再美好而我們也不再驚訝 撐著傘,與靜默 看著他們 我不知道為什麼 但想走過去,說: 「親愛的,我 真的想知道。」 2008/11/9初

〈電話答錄機〉(紅字為馥瑜,藍字為我)

電話答錄機 ──「關於愛,我們最後都    怎麼談論它?」 ──「橫亙在我們之間    最後的第三者」 一 約會 燕子低迴的午後 悒鬱的熱帶低氣壓 驟襲而來 我們就收起野餐盒 在城郊的古文明遺跡中 即興做愛 撫著碑石猶新肌理 我們都好奇 為此,小小 爭執了一下 根據理論和想像,我說 可能一群纖細跋扈的海賊 像歌一樣滑進夜的國都 你則堅持是過度 進步的意識讓他們 抑棄自己 淡淡的笑是 午寐後的殘妝,當 我挽著你走回咖啡館裡 他們甚至看不出來 哪裡曾經發生過革命 「那如果哪天激進份子 拿槍嚴禁私愛呢?」 「不會的。 就算那樣,我們還有詩。」 二 約會 「是的,我們還有詩。」 旅途歸來的午後 寫下煽情的句子意淫你 在偷情的想像中 嘴角隱藏愛與傷害的意圖 「不牽手是否就代表 一種安全的關係?」 被你豢養後我耽溺於 想像背叛你的小小自由 咖啡杯餘留的吻痕 沒有成真的戀情 與女人祕密的會晤裡 以有禮的話題 和適度的微笑 我極力壓抑 三 禮物 薄荷酒,一些曲奇餅 考慮著週末該帶些什麼去看你 當然要有件新襯衫 刮鬍泡沫留下的氣味 粉紅玫瑰搭配野雛菊,準點 拿在左手才顯得得體 臨時在路過的賣場 又看到精緻小包貓藥草 是的,想像。 想像與你在一起 包好自己即將按下門鈴 再一次藉敘事偏離 一切現有的脈絡 美好的昨天與明天 那些遙遠而宏大的敘述 只是部份 在我們或許有限的快樂裡 (既然我們可以談論這些 當前文明的最大成就 大概就是 使我們對彼此 確信無疑) 「某個角度當你進入 論述時我贊同你。」 旁人艷羨而我 並不戳破你行文中 後設的寬容語氣 四 禮物 容我等一下再回答你的問題 當疑問和信徒接踵而至 我必須緩一緩速度 打開門或是按下接聽鍵 (再隱晦一些 我從來就不需要 對你不誠實) 整理垂落的髮絲和 凌亂的瓶瓶罐罐 來不及擦上乳液又指甲油還沒乾 但這都不是重點 但除了愛與呻吟與 包裝妥當美好的身體 我沒有什麼好送給 一個驅車遠來的旅人 除非你說 除了垂落的髮絲 散亂的棉被和氣味 還有那些不及整理的思念 未完成的畫及未出口的允諾 是的

雜感:為何我討厭《穿著PRADA的惡魔》這部電影

雜感,從穿衣品味來談 我是到了很久以後才能釐清自己為何那麼討厭《穿著PRADA的惡魔》這部片子。並不是因為其中它為時尚工業辯護的立場或捍衛某種意識形態下的美學觀與工作倫理(畢竟它用「無傷大雅」的內幕、批評、諷刺…來呈現商品拜物教徒的偏執、身心症似的身體控制政治學,穿插了描寫產業內部的明爭暗鬥居心叵測的人性與現實,符合我們對該產業的偏見預設,成功地掩蓋了這部片(基底)的認同,轉移了我們的批判焦點,其犬儒的反諷正是極大的偽善),或職場版「麻雀變鳳凰」,最後在愛情與麵包的兩難選擇中奮鬥成功的小人物翻身老梗,而是其中的一幕讓我火光到無法忍受:苛刻女主編指著小助理的「難看」穿著,一一細數其來歷;這件是某年某設計師的經典之作、那個色系是某年的潮流、某款式的套頭毛衣是當年某展的神來一筆……諸如此類。可是我不禁想:如果這些衣物都「曾經」是當時的時尚,又為何現在在你們這些專家的眼裡又是「醜而土」的集合? 合理的答案有:1.因為那些衣飾已經退流行、落伍、過氣了,再穿著它們出來簡直是沒見過世面,不懂當今時尚風潮,顯示穿著者對流行美感的無知與無感(或不服從)。2.因為那是小助理自己沒有sense的亂搭,將不同年份不同風格的東西「拼貼」到身上,與經過專業者巧匠費心的設計傑作自是不同,不具有統一的美感、設計感與整體性。3.因為那些衣服都是被淘汰(或移遞)到成衣工業,對時尚源頭的便宜擬仿物,而且還是過期的擬仿物。在大買場量販的粗製品即使仿傚高級時尚,仍然是嗆俗而庸劣。或者更可能是4.以上皆是。這背後的心理,正是說:小助理(起初)不當一回事的高級時尚工業,其實是帶領整個成衣產業與大眾衣著品味的火車頭,它以我們不察但確實的方式影響我們的穿衣美感,滲透我們(對人與衣)的審美觀。它既是「美」的製造者、領導者,也是傳播者、評判 者,簡而言之,就是「美」之價值(生產)的核心。這種思考涵藏了「美學之傳播 是由上到下的」精英主義式的觀點。 這部片的文化霸權(hegemony)不言可喻,代表了哪些人、哪些價值觀、哪些既得利益的文化與其複製相當明顯。但我們在批判的同時,也要反省我們自己的立場。一如John Storey在《文化消費與日常生活》中所說:「法蘭克福學派儘管嫻熟馬克思主義,在處理流行文化的文化消費時,根本上還是一種以高高在上的態度來談論他人文化的保守論述(一種區分「他們」和「我們」的論述)

〈我們需要更多信封與啤酒〉

我們需要更多信封與啤酒 就像在一首限定主題的 情詩中聞到 自己內裡破敗的氣味 的那種幸福 或小貓搔抓椅墊 等候斥責那般 我們以為我們 在時間中完成了什麼 陰著的夏日傍晚 不響的電話 遠方的風讓 我想到馬鞭草 如此之凡庸性 以一種糟糕的節奏 在走,從你 逃向另一個我 我們都是知道的,關於 重新裝潢以及婚宴的計畫 已被過度討論了 這次,我們必須趕在 肉體枯竭前外遇、慶幸, 各自習慣 更要緊的分居生活 久違的舊情人最後可以 在這些努力之後被邀來喝酒 「我們將成為 彼此純粹的他者,一如 你的貓之於我的貓」 是的,被需要的出口 就在那無所事事的角落 節育什麼的 容我明天再說 2009/5/10

〈誓詞2(譫妄)〉

誓詞2(譫妄) 星期日,午後 愚蠢的情人搖尾奔來 興高采烈且允我 毛茸茸的未來 那是男人,我不便 多說什麼 即使他健勇,二頭肌 隆起如虹 內心燦然,一如少年 銜起我因為他 心懷慾念與善念 我愛他,所以 無論逃走與否 都必須交待。 街樹與遠山欺近 公證人、幸福同 來日的患慮縐浪般襲來 鎮日病弱的菸癮中 一再,夾緊,逃走的念頭 免得逃走 那些是 我期待與 被期待的 還要什麼,親愛的 聽我說 儘管開口。 2010/06/10

〈錯過原諒彼此最好的時機之後談談交易選擇權〉

錯過原諒彼此最好的時機之後談談交易選擇權 對庸俗和性闌珊已極 半夜起來玩人生遊戲 關於間歇不安的不安 是否應該默聲如悔 突然動念想搭船旅行 手提袋裡裝著你 放任勵志的格言傳遞連同 美好而友善的左派那些 一直這樣下去, 一直這樣一起。 2011/02/21

〈可以說是對也可以不說是對〉

可以說是對也可以不說是對 風帶著三月最後的桂香 從各自的房間吹過 在雨中,從盡頭 你走向我並不等候 終於是 最後一次反身 你和我,或者 曾經有過的他人 他種的幸福 不一一數落了 就在最恰當的時候睡去 就在最願意的時刻 極意 欣賞無能如何的妒意 舐淨你所有的流出 話與淚與噩夢 怎麼被愛著也 怎麼迷糊於因由 收拾遁詞 從高處墜下 數著節拍說 如是,如是,應如是。 2011/3/13初

〈貍生獾〉(贈友人)

貍生獾(贈友人) 暴雨成澇,有人 在遠遠的邊上 兩個人 一起經過所有路口 幾乎 像陌生人一樣 走在你背後 偶爾也會想起 在你之前的日子 很多空間和時間 很多自己 很多 但不確定 在你眼底 我是那麼地那麼地 華美但挫敗 挫敗是因你靠近 華美是愛 甚至用流連挽住我 轉身的裙裾 對那些臣服的夜晚 我已不想多說什麼 雖然被默許反抗 可總會堅持: 你並不真的懂 現在。就安靜地 在你身後 已經像對陌生人一樣 走到這裡了 有時還是想握你的手 假裝沒事地 並肩著 散步到最後 2008/7/7

〈因果關係〉

因果關係 不再寫像詩的東西 拖延一切回信 不再赧於面對 何其不堪的夢後,鏡前 持問的自己 不再想像某人,成為某人 成為某人的某人 不再一再使用「不再」 彷彿一生 我們就此收束 不設不想 偶爾齟齬 性交,有時 感覺也共享早衰的良好 興之所至地欣賞 我們的失敗中 或隱或現的惡與愛 這麼早睡,那 怎麼早起 2011/4/19

雜感:2014/5/16於上班電車上讀小川洋子有感

利用通勤的空檔,在電車上看完了幾本小川洋子早期的作品,《不冷的紅茶》、《不安的 幸福》、《純白的渴望》…… 小川的風格似乎從最開始就是那樣,一種沉穩的哀傷基調,劇情中慣常出現神秘的失蹤、 不可思議的空間、莫名其妙但命定的失序…… 那就像是以縮時攝影拍攝的靜物腐敗,或建物頹傾,機械在時間中安靜壞掉,自然而然、 無可奈何。 因為生者和死者、回憶和現實、空間的裂隙和空間本身都邊界曖昧,所以角色和劇情常在 不知不覺之間,走向無明的惡意,然後收束在不見五指的地方。 我想到「神隱」這個詞。那似乎也是小川喜歡描繪的主題,她的小說都有一種氛圍,離開 了、失去了、錯過了什麼的氛圍,而越去描述和追憶,只會悲哀,無法跨越的悲哀,最終 引人跨越到「那邊」的世界。 就像是我們想起了神隱的某人。不在的,只能閉上眼,想成他是被神給帶走藏起來,接受 和遺忘。不然我們若是追上去,會連自己也消失在這個世界。

〈終有一天〉

終有一天 在地上 任何的我們醒來 能不帶批評地過活 沒有分別和語言 沒有共識也不爭執 入眠作夢,不再用藥 信主,偶爾也依賴宗教 對神祕不置可否 保持好奇和友善的困惑 就像對枕邊人那樣 終有那麼一天 人會像是他自身的模樣 不 工作,專注勞動 吃飯和呼吸 都不必剝削其他生命 價值 就放在來時的洞口旁 不呼喚也可以 當那一天 女人和男人和 尚未成形的小孩 在號角聲中 眾人重新拾起影子 朝亮處圍過去 入座的順序是 自由的標誌 有些人還愛著 就等 那天,是藍以外的顏色 地該是些微濕潤的 焚過的森林都長好 鳥獸亦然 不需棲著名字和我們的膝 解放了毛皮及衣裳 無有懸念 不想應答答應與否 最想要的 已獲得證明 是有那麼一天 該做的都成就了 人性中醜惡及最美的 皆壞死在掌上 努力過了呢,真的。 是真的。 一天, 它親自完結。 2018/4/6初稿

雜感:漫畫版《寶石之國》心得—「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悲願,「眾生渡盡方證菩提」的菩薩道

有《寶石之國》漫畫進度雷 第一篇先來整理一下對金剛老師和磷葉石的想法好了 --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悲願,「眾生渡盡方證菩提」的菩薩道 市川春子老師的這部漫畫作品,主題繞著「我是誰,我在做什麼,我該做什麼,我想做什麼」開展,基本上這是佛學的核心議題,市川老師也在裡面帶入了一些思想,我認為是可以藉著佛教概念來理解的。 這部作品裡,作者設計了許多對照的角色,其實問題都可以導向佛學的判教。 比如說,兩種成佛之道,金剛老師與磷葉石的。 有人認為金剛老師代表的是「地藏菩薩」的菩薩道,是發願渡盡一切眾生的過去佛,而磷葉石則是代表「彌勒佛」,是將來拯救一切眾生的未來佛。 但我個人認為他們兩人體現的是兩種證道之路,或說,是證道路上的兩種階段。 作為機器的金剛老師,可以說一開始就十分強大,但也十分脆弱。 作為硬度3.5礦石的磷葉石則是,一開始就十分脆弱,但也十分強大。 金剛老師的強大在於其本身就是被設計出來,用來超度人魂的強力機器,而脆弱則是在於其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反之,磷葉石的脆弱在於欠缺力量的本質(自身礦物屬性),但強大則在於其擁有自我。(第一話翡翠開玩笑地跟金紅石說,能不能調換一下磷葉石的固執心和身體屬性?再讀一次就覺得是個明顯的反諷) 丟失了「超度人類殘存靈魂」目標的機器,因為沒有自我追求的目標,而在物理上(作為機器人)和意義上(不去執行原始設定的工作)都變成了「無我」的狀態,金剛老師的力量在保護寶石之外,都只能是空無的、空虛的(像是無意義的堅硬,睡了就叫不醒等等);而對照來看,磷葉石因為體內的內在微生物本身善於共存,也就是「善於合作,保存『自我』為一個整體的統合存在」,某個方面來說,磷葉石就是「我執」的最佳體現。在故事一開始,磷葉石是既沒用又笨又沒有任何長處只會抱怨的最弱寶石人,但是隨著劇情(時間)的推展,他慢慢開始有了自我追求,並因此融合了越來越多外來物,力量和智慧也越來越強,這顯示了「由我執出發,智識存在可以達成的無限可能性」,在在顯示了為了「自我」,存在物可以表現出無比的強大和進化,雖然這也逐漸變成了其弱點。 反過來說,金剛老師則是隨著劇情推進越來越顯得脆弱,他必定是因為某個時刻領悟了(AI智慧學習?)什麼,而停止執行他本來被人類賦予的任務,可能就是這個領悟打破了其「機械無我」的狀態,而使本應破除他人煩惱的機器

浪淘沙

浪淘沙  歐陽修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雜感:電玩《尼爾:自動人形》的5種結局雜感—論參與式超文本互動

《尼爾》的5結局雜感:參與式超文本互動——你以為你在打電動,但其實是遊戲劇情涉入了你的生命敘事 對一個不會玩電玩(從PC到各式遊戲機一概苦手)又沒有耐心玩電玩的人來說,剛接觸宇野常寬的《00年代的想像力》裡面的理論時,不免會嗤之以鼻:「哎呀又是一個宅宅相輕的文化理論家嗎?(笑)」 但是其實不管是宇野常寬(他的大作《00年代的想像力》真希望有中譯啊)還是他批評的對象東浩紀(《動物化的後現代》兩本有中譯),都觀察到一個重點:比起追求自然寫實主義效果、需要明確單線敘事的傳統動漫,遊戲才更能和文本的閱聽者互動,是符合21世紀的新文本類型。 在一切破碎的當代(後現代?)裡,沒有大敘事、沒有單線敘事、甚至沒有完整的敘事,一切敘事都像遊戲呈現的那樣:如果你有像遊戲玩家那樣的Save&Load能力的話,說不定你能接觸到文本背後的真相的一部分……但是就算是如此,玩家仍然不是神,既不全知,又受到經驗情緒和遊戲進度的擺弄,最後還是只能透過大量的遊玩時間,逼近被遊戲腳本家設計好的那個局部世界。 而在這個過程中,玩家的自我也會改變:隨著遊戲角色的一死再死,反覆使用S&L的大法後,有些故事線得以展開、有些劇情支線可以推進、有些幕後真相能被揭發…遊戲的結局確實會出現新的選項,但玩家亦然;可能在反覆操作的過程裡玩家逐漸認同了角色,捨不得他/她們的死去、或是不願意讓他們(同時也是玩家)的奮鬥失去意義化作虛無,我們涉入遊戲文本太多,導致了我們反而被遊戲侵蝕,陷入了遊戲的世界觀不說,還讓我們通過移情作用把自己投射到遊戲角色身上,如果在破解遊戲時角色沒有獲得救贖或生存意義,我們亦會悵然若失,痛罵編劇虐心。說起來,我們比角色更在乎他們的意義,希望死得其所,生有其命。 我想這就是《尼爾:自動人形》延續前作的同樣結局線操作方式所帶出的最大意義吧?在最後一個結局E,也是Ture End的最後一個結局裡,玩家必須(眼睜睜看系統)刪光遊戲裡的所有存檔,所有武器道具獲得的經驗和錢全都化為烏有,還要在片尾的射擊小遊戲裡連死好幾次都不放棄才能獲得輔助射擊支援。(那個射擊小遊戲的超級BUFF子機就是其他通關玩家的名字,解完這個結局後也才能幫助他人) 不像遊戲角色一樣「死」還有「死了好幾次也不放棄」的話,就無法獲得別人的幫助,也無法去幫助別人通關。最後得到的,只有全新的遊戲開頭畫面,還有輔助機器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如何到了這裡? 婚後是餘生; 所有戀人躺平 成為妻一般的存在 一般般豐盛的晚餐 一般般的夜晚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親愛的 當昨天還是我們的時候 有一朵花被放在桌上 有一段記憶在失去後 被完整地回想 有一些事情說來話長 可也就這麼樣地度日了 在小貓圍繞的夕陽下 我不知道要說甚麼 點頭或搖頭 只說 「。」 2011/4/20

〈還有許多的以後〉(草稿)

〈還有許多的以後〉 看沙發起毛,牆角生霉 銹上書,孩子馴了又野 資產衰散如青春 度日,或在瞌睡中 旁觀籃子裡的貓與 巷外同花的貓漸不押韻 我們心繫的一切裡 或許存在 某個等待說服的自己 窗外,烈夏漫長 遊行的行列開拔 晾衣繩上內衣翻飛 語言怒張對於 簷前世界 想起曾經的記憶 恐該是贗偽 可是對愛人的情話蜜語 又這般不謊不騙 「你記得 上次修改了什麼?」 「我不會了, 對不愛你這事。」 還有許許多多的以後 但眼下先收拾餐桌。 2011/4/20 初稿 2018/3/19 改 2018/9/27 定稿

〈選擇一首慢跑時要聽的歌〉

選擇一首慢跑時要聽的歌 一顆啞彈 落在廢棄的遊樂園廣場 星期天傍晚,我們因 限電而無處可去 看得到遠方的雷雲 但書包裡有傘所以 沒有關係。 許多穿黑衣的人擱淺 在記憶深處。城市,和它的咖啡館 還在等著船訊 「無論如何,和平是必要的」 營幕上出現了裂痕 看久了也漸漸慣習 從路口返回之後, 仍然找不到合適的鞋 來來去去的旅客終於 踏平了生活 點完最後一根 不是為了生日準備的蠟燭 新的早晨,要 繼續挑戰最燦爛的笑容 2014/7/20

〈若且唯若〉

若且唯若 想著怎麼相信 想去這麼相信 相信果落地的聲響 相信約信的語言 如一輪花瓣的數目 在一炷香燒完之前 在渡滅的半劫之後 想好 比說「愛」更誠懇的道歉 甚至新造個字 想讓自己 去信夜更時曾有的齟齬 都不改變我或你 道「早」的質地 視識著倆人的緣的同時 卻又不住地銜著 彼此的嘴舌 含著無可如何之業。 當遁詞不再變化 亦不再失去,吝於 歧路前的悔亡 我們 最後那次分離便不再分別 你看見我 又不為什麼 日常如如不動 蜷臥無意義的膝窩中 偶爾沫濕生活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 一如相處的相愛?」 「是的,是的。 晚安。晚安。」 2018/3/18初稿

〈直到我們無怍於離聚〉

直到我們無怍於離聚 一封越冬之信 在穿越長長的隧道後 同我們將來的眷裔 屬於諸種未知 那是關於 戰爭和命運 等等惱人身心的問題。 可數的惡和同等可惡的善 在在逼我們選擇 今年或翌晨 見或不見 活著本身的醜陋性 不會再有候鳥造訪 百合滿開 不會再有絕望臨駐的同時 受施的屈辱亦在心中不離不棄 當我們凝視 腳下僅餘的土塊 僅有憎惡堪可為慰 然而,我們或該 在更極端的天候和律法 成就之前 而婚而定 為手及心念的一切可為 不因膚淺的建議和 財報止孕 不求不計明天 可能的真理 我知道這些陳詞的重現 不啻只是不安 然而,然而 我們的當下還擁有 這些然而 即在最壞時慶幸: 「當我們隨應至的 暴雨而去 願神垂憫,保守 我們的名姓仍 在彼此微晴的心底」 2011/11/12

〈自己的腫瘤在自己的殼裡〉

自己的腫瘤在自己的殼裡 陳述塗在牆上 隨著時間汨汨地下流 錯過年少那次浸禮 我們的憤罣和假日的反抗 俗氣地老去 革命落地之後 鋸過的枝枒在斷處重生 時而令人疏離 我們並不認識我們自己 即便察覺有些人 三三兩兩走入了海底 活著這件事 哀矜勿喜 2012/03/12

〈2011/12/19〉

2011/12/19 成年後就便不覺得 世界會更衰老 假日,為了另一個次元 的粗俗而 悖德地歡快著 只能歡快著 帶著稀微不安與期待 我們在政變那天 出門遠遊 許多人併肩廁身 進入深深的狂喜 當 街廓焚燹的光 從遠處聽來似乎有福音夾雜其中 朋友失業 我們陪他喝酒 電視機上 許多人從自己的生命走過 然後我們也失業的時候 大家就一起去 年輕過的公園 霑著雨 拿往事來說嘴 早早上床取暖 然後因為冷 不再感到哀傷

〈全形空白〉

全形空白 留下一些隻字片語 損壞的隨身聽和沒寫完的信 抽屜裡 偷偷印下的照片 也沒有要證明什麼 在某些無可避免的時刻想起 羞恥的話語 說出口和被說出口的那些 終究只是一生雲雨 流轉但我們已不能抬頭 應該要感激的 還是應該後悔 欠下的 請先幫我記著 2012/4/29

〈無題〉

無題 一、 也該有音樂 我一直期待著的音樂 在走過所有走廊和黃昏 教會的台階 在心被拋出的時刻 那時妳是不是 給了一顆蘋果 一點點,糖和香料 一段故事我未曾聽過 一些名字好像重複 我應該轉頭 但我啊,真的是 來不及了 雨夜中 離開了真正的朋友 離開了失戀 離開了窗外鳥鳴燦然 逢魔的黃昏 在最後的車站 想起了,一開始那個平凡 起風的天台 小小的夢還在午休 和一切都沒有關係 和妳 和世界 二、 但如果還是被發現了 我該說什麼 最裡面的房間 進去就難以出來 像時間那樣 所有人都來 看見了我最醜陋的內容 「如何不背叛自己 最初的心願 也不被心願背叛?」 我們再也不知道我們是誰 三、 夢中 隱隱地有點痛 音聲模糊 光影晃動 一隻手 向我伸來 說: 從此我們沉穩安靜 ,不哭 從此妳可以 直呼我的名字 一切靜如初夜 如初夜的風 在夕陽中專心 為我梳頭 我們和衣躺好 兩個人一起走 2013/04/01初稿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這世界有傷患 有森林和部落 有人在雨中靜坐 有人被抬走 有人散步 走出了我們 我知道 有人因偷竊而坐牢 有人看不見文字 或著沒有 在某處 有一份正確的名單 要求說明 卻不代表什麼 我知道 在島上人不生火 也不生氣 十一月雨落落停停 有人轉過頭去 倚著僅存的柱子休息 有人睡去 即不再醒 我知道 新聞幾點截稿 一個年輕的編輯 坐在桌前煩惱標題 海是鹽做的 淚也是人做的 但 稀微 稀微是否真有什麼 2012/12/11  初稿

〈世界向著下雨的天空歪斜〉

世界向著下雨的天空歪斜 晚安,夜坐的人們 為何不起來走走,去亮燈的街上 為何不談談天氣 喝杯熱茶? 轉過身去,去看被說過的話 去探望睡著的人 晚安,面前的人群 唱著歌在等待什麼? 下雨的時候為何不打傘 為何不想想將至的黎明 雷打在遠遠的大樓上 他們已經答應 他們已經說好 他們已經滿意地向我們說了 晚安。 所以,晚安 禮貌地說聲借過 安靜地聽人說話 披上外套小心 小心遞來的手 風起了,注意 回家的路和憤怒。 晚安。晚安,記得說 2012/12/5初稿

英譯〈識字歌〉

Alphabet Song B for Bird, C for Cloud And S for Sky, Stars, and Cynthia. S for Steed, T for Time. U is YOU, and I represents ME. I suppose what both we can't see Called LOVE. K for Kitty, L for Leviathan Far afield would be Hills and Trees. This is WORDS. Words are the vast, where we vessels Flowing above, Memories was loaded by us Making consciousness Unsmoothing. This is Cipher. That is Hieroglyph. Sometimes be deliberated, Sometimes we'll rather not. Yet always be THERE. May be mean, Never will be lies. Lies are sincere Just like us G for GOOD, also stands for EVIL. I'm not sure whether God would be, Seems to resemble us. Perhaps we shall believe, Still now I can't tell. This is MAN, who Ought to own name being greeted, loved And identified, recognized, Be good or evil. I wish you were unlike me, Could live alone in Hope and struggle. I'll teach you all I have known, And this is a written promise by words. (2012/12/6譯

〈God's in his Heaven/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

God's in his Heaven/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 噓,主在舔祂的毛 讓我們自己去角落玩 世界不需要任何擔心 因為我們都死了 主在玩著自己的尾巴 我們被允許坐在這裡 所有人一起 再也不用去想 法律、稅、投票和暗夜裡受污染的雨 那些曾經如圍阻體 將分隔我們的東西 在我們離開地球表面之後就 沒有意義 我們曾經區分 曾經憎恨和說明 用語言彼此相看 走過人群和微細的針眼 裝作漠不關心 現在,在主的肉墊下 在永恆如春的絨毛中 祂讓我們聚在一起 取暖,飲祂的寶血 也可以繁衍 雖然不必要了 那些爬到最高處的 因為我們不復有可以變亂的言語 所以祂偶爾用舔走 當作懲罰 下一次祂心血來潮 在盹睡後睜眼喚光 我以為我們會有一個 比較乾爽的開始 一個 長長的呵欠 2013/2/23

〈在島上〉

在島上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 踏著帶和煦輻射的雪 走過變成瓦礫而安全的路口 出門去看朋友 久病踟躕的他笑了 因為終於不用再面對死亡 疏於問候,我們也 不能多談些什麼 離開了童年的電視機 正義不再色彩鮮明 這樣的世界 不論晴雨總有人撐著傘 即使大家都有過不只一個夢 現在只剩牙痛和 最大的那個,領導 口中的那個 昨夜又收到前妻寄來 愛貓的骨灰,看來她 真的後悔 生活矗立在街角 卻連招呼都不打 靜靜地,望向遠方 在島上,人們都是這樣過 2013/7/22初稿

〈我愛妳,但那與世界無關〉

我愛妳,但那與世界無關 * 一些支離的動作和片語 即使我們以愛情鋪陳、 內裡的光將我們照亮 有些鞋依然無處安放 窗上的塵令我們不見 雪和那些足跡 安靜發白的人們 被組成天際線 不再感到冷 沒有人會請求原諒了 報導從空中降落、綻開 完美地往世界折疊 偶有感傷在睡前結束 拄著紅傘,流言 不再困惑我們 驚醒我們 我們為了十指的完整 向神禱告 啊,一天 一天又是 平安地失去了 2013/11/11 *標題致敬自 “Was geht es dich an( 我愛你,但與你無關)”,出自 德國女作家Kathinka  Zitz(1801~1877)。

英譯〈晚安,阿麗思,晚安〉

晚安,阿麗思,晚安   Goodnight, Alice, Goodnight 當我們一同坐下的時候       Sitting down nearly 就可以不理            With implication in mind clearly 那些時間和聲音          We may ignore those 胸中了然的默契,除非       Time and Voice. 除非我們自己           Nothing takes us apart, 沒有什麼能拆散。         Nothing except ourselves, 這輩子              In this life. 也不用再計畫那些高地野餐     Needn't plan those upland picnics, 那些面具,舞會,         Masks, dances, and 旋轉的距離            Distance of spinning, 那些帶領我們遠離一切的      Those wonderful things, which 美好               Take us far away 不是不重要了           From the whole creation. 而是不必             Not unimportantly, 可以犯規,但           But unnecessarily . 我們寧可不            Be allowed to break the rules, but                  We'll rather not. 生下一些東西,拿走        Make something aborning, 一些東西,整個人生證成某個真理  Take another abandoning, 相對於想做的事          Spending entire life on proving some kind of truths. 人和人的夢永遠那麼卑微      Comparing with what you really want to do, 可是現在             Man and his d

〈為動物的皮感到歡快〉

為動物的皮感到歡快 這城市正下著雨 遠方有暴雪襲擊 仔貓在車下瑟瑟發抖 不快的體味傳遞 只到有警察管制的街區 還有一些未命名的東西 擠在幼兒間歇的哮哭中 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有一些政變。有一些革命 畫面中,擲出來的話語穿越 拒馬,抵達現實中的自己 我們洗臉照鏡、通勤 上班 吃一顆藥 期待下一個假日的晴天 咖啡加糖有礙健康 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假裝自己是個大人 總是知道最正確的路 要穿幾號鞋,等等 等等 一生中難免困惑過 在轉彎的時候 選擇或不選的時候 關於構成更大的全景、 一再修改的教科書… 名單上也許有熟悉的名字 只是我們不想知道而已 我們總得活,僅存的 慈善應保留給彼此寬宥 女巫和焰火 飛過去就算了 關上電視 骨牌已全部倒下,安靜 明天我們仍在這裡 只是不知道而已。 2014/1/14

〈密集物恐懼症〉

密集物恐懼症 擠壓成撓曲管線的螺紋 無限在眼前放大 接近並且開口 安靜尖叫 事實並非一成不變 等待每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 想著自己的臉 痛恨的那一面 內裡腐臭的氣味 一個長長的呵欠就足夠 覺得厭煩 無明的這些那些 需要擺脫睡眠但生活 又迫使我們需要它 雨下在不認識的貓的背上 替全世界感到冷 無意義的冷 但是還是堅持相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 「想去旅行。」 然後就安心了 有一天,一定可以 明確地描繪、 說出怪物的名字 撫著毛在身邊睡下 2014/03/03

〈逃亡者之歌〉

逃亡者之歌 走過積窪無明的街 瓦礫、劑量安全的雨,不再 有人躺入的溝渠或檔案夾 我們要去到彼方 趕在一切被建設起來之前 台上人燦笑如粱,握手 越來越親 有些愛輕賤的像個字 像車站飛濺的血 像完整但徒具型式的抵抗 像我們一直想唱但忘記 語言的那首歌 下一輪盛世 想必即將開始 幸福有家的人們 能自由流淚和崇拜 所有乖離我們的拒馬和立場 已生起灰塵 「平等和審判,皆已應許 你們還求著什麼?」 離開暗巷流血的夜,一段 故事被追述及遺忘 即便這城住著不致遭害 輪得到溫暖 鐵路向著人群聚集處 太多人拿著花而 白色的明天在等著 就是這樣 所以趁早提起領子 逃亡。直到 我們追上氣候的變化 直到我們能回應生活的招呼 而不再像句髒話 直到世界是它值得的樣子 直到逃亡的路上 遺滿標記的石 帶著我們的罪和債 逃亡,現在 一起逃吧,帶上 此世全部的惡意和希望 向馬路中央 2014/3/7 初稿

〈想想一起去天竺的旅伴最後說了什麼(逆風混聲合唱給ㄇ)〉

想想一起去天竺的旅伴最後說了什麼 (逆風混聲合唱給ㄇ ) 人們背叛自己的廢怯在一起 從此從此快樂但不幸福 屋頂上還有些東西令人在意 但我們喜歡躺著握自己 體面的人不站著說話 結果,遠方有哨音響起 聽完了義人們的故事,走出會所 ,天空仍是藍的 我又有一個夢了,但是 黑白的,而且沒有字幕和聲音 我但願我能再睡回去 卻想起了去年八月那場雪 2014/03/23初稿

〈等待傘壞掉的那一天〉

等待傘壞掉的那一天 四月的謊言的縫隙 從遠方的雨雲延伸到 我們不甚安穩的夢裡 摩天輪靜靜熄燈,溫度計 停在去年八月的雪線 有人手動卸下列車的閥 輪轍犁過 有幾吋傷心的地方 風景模糊,但一定 不是別的什麼原因 推著輪椅,走過 只有一首歌的時間 決定道別或是道歉 總是被別的東西引開注意 國王的耳朵和新衣 在黃昏的逢魔時分 如何一個欠身 從花田回返 親愛但憂容的日常 我親愛的 今夜有雨無星 但至少你們可以睡了 2014/4/8

〈為逃亡者準備的淋浴間〉

為逃亡者準備的淋浴間 穿紅衣的恐怖份子把善意 放在包心菜園裡 圍坐成一圈人們 鬆了鬆領帶,只好 再創造一個新的玩具 「歪曲的不是這個世界」 說這話的人後來怎麼了呢? 所幸在一年將盡時,大家都拿到了 應得的下作、平整和鼓脹 而腰背疼痛的日子 一定是因為別的什麼 像是 我們心中,嚮往著文明的惡 在假日早晨追求咖啡香 習慣了枕頭的重量 夜半驚醒的水滴聲 竟然是美好的 愛,精油香皂以及被原諒 需要的東西那麼多 再多的馴良都不夠 2014/11/4

〈條列式筆記〉

條列式筆記 忘記了開頭 忘記了越過沉默 忘記了在「失去」上做記號 忘記了個別的角落 忘記地理歷史 忘記了去數 忘記了段落 忘記了母親的話 忘記了風撥穗的聲音 雲在頭上 而我們還是忘記了位置 忘記了空白裡的黑 忘記了夢以及夢境 醒了又忘記冷 忘記了抱怨的時候該 面向哪一面,又該 在什麼時候抱歉 忘記了曾改修和增添什麼 忘記週年、死忌和生日 忘記了故事的進度和監督 忘記來去的路向 忘記了結晶雪、糧食作物、 冤獄的製程 忘記了 花的盛開和血的鏽味 忘記了名單存在 忘記了那夜的寒雨 忘記了隔壁握過的手 忘記了碎磚、體溫 和上一次忘記 忘記了吸氣但持續 吐氣 生活猶疑 在字的第一劃、拿起話筒之間 錯的東西一再被塗去 大家都忘了為什麼責備 也忘記負責人的分機 忘記了被打斷的不快 但是不忘自己的帳密 和充分的幽默感 走進電梯互相招呼 斜眼看向胸前名銜 確認一切之前 先確認網路連線 筆在某個伸手可及之處卻 忘記放筆芯 日記忘記收在哪一個抽屜 忘記了自己刮花的那一面 只好就這樣穿出去 忘記不是一個人生活 還好臂膀已經變成妳的形狀 忘了刷牙和關機的手勢 每天抵抗轉發可愛小貓的貼圖 就花盡了剩餘氣力 忘記了怎麼寫詩, 記得睡前的鬧鈴。 2016/3/29

草稿

不要命名 不要把握你現有的 不要 不要去說 聽他們說愛 也不要去他們那裡 坐下 試著不要哭泣 安靜 要表現同情 待在人群 在我跟你指甲都都還沒長回來前 假裝專心的樣子 要是無法睡去 傳遞一顆包藏善意的藥丸 離境的音樂響起 果然遠遊的錯誤 又禮貌地 蹭著我們的心 (2016/7/29 草稿)

〈「然後他就死掉了」〉

「然後他就死掉了。」 有人在紙上簽名,然後他就死掉了。 多年來不再褪色的紅字,然後他們就死掉了。 已經死掉的人一死再死,而我們被教導應該向前 遺忘了所有遺忘,然後死掉。 每天都比昨天更徒勞些,然後 以肉身為炬想照亮什麼,然後 蜷臥碎瓦的人改睡大排,然後 在歡呼的鐵軌上被碾去,然後 出生成長結婚生子 棄養犯罪獨身老病 出生,死掉;未出生,一樣死掉。這些 閉上眼睛的事,又一天 無數的死掉死掉了。 沒有人知道落後於母親的小孩為什麼要死掉。 也無人知曉圍成一圈的囚犯為何密謀著死掉。 在另一個國度有很多作夢的人。 不相信也試著不要哭泣的群眾。 指甲終於長長而不再肇逃的人。 只能側著死,剩下 正義地看著,然後大家就。 蹭著我們死掉的心 有人跨了出去,誰握了誰的手 再也沒人被說死掉。死是 你我的事, 死成專有名詞和數字。 然後就死掉了。 2016/04/15 2017/07/28修

〈失語症治療〉

失語症治療 每天都忙著讓自己忙到 忘了去討厭習慣一切的自己 失去了夢想和想說的話 醒來只覺得渴,和甜膩 有一種治療歪斜的藥擱在 背面的背面,但假日就想躺平 再多的裸露也止不住內裏的汗 今天仍然是一種心情 快要不知道該喜歡什麼下去 只好繼續在一起 「是不是這樣了呢?」 星圖也還在那兒, 只是名字想不起。 2016/6/30

〈  〉

妳是否同意 與我在這個且好 且壞的世界 無詩無為地漫遊? 妳是否, 同意在可能缺乏 水電與仔貓的未來 我們能一同共享 最後的罐頭? 開放那些 溫暖的顧念 也許是上帝最後 在這灰階世界 為我們保守 留下的藉口 我是說,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 儘管我們的人生 被一座座紅燈切齊 以一種氣味 覆蓋另一種 每天,在終於溫暖的棉被中 預約來日和真正的自己; 觸及腳下的寵物 已足夠我們原諒生活 原諒,且能真正同情 當鑰匙打開門,當車發不動 當精心計畫的遊行因雨季而延期 當我們相擁 當我們不說因而不必說 「而我願意。」 2013/4/11

〈親愛的機械降神〉

親愛的機械降神 * 歷史在時間 身後安靜躺平 眾夏皆已走遠 一盞燈熹亮在 我們寤寐的床邊 枯白鯨肋是枕 久病的文明 同那些 曾經相知的往世 漸老漸去 即使絳色的夜 浸上衰絕聲 即使山和山脈 不復自然 如大樓為獸開啟 橋為谷蹲低 失去意義的星相 溫柔地爆裂 即使末日一遍 又一遍地遲來 即使存糧 只剩彼此垂軟的眼瞼 我們是否該動身 尋找下一個可供掩蔽 地圖未見的碉堡? 如果我們又獲於文字 識見的雷雨,再度打碎 妳和我 日日蒙塵的形象 我該向妳告問些什麼? 那些失控的日子 那些我們走過而 有人禮貌地起身 走過靜坐成地藏的人民 走過最後一把 展示用的琴 走過帶和煦輻射的雪 放下拳頭和問候 輕輕走過 最壞的皆已過去 而明日,我們的明日 上邪! 我祈求,最後這次躺下 不再有任何東西 使我們乖隔 *機械降神(Deus ex machina):古希臘戲劇裡,利用機關將扮演神的演員送到舞台上 ,拯救角色脫離困境的裝置,常用以收束劇情。 2013/4/23

〈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 這兒深埋著是--人類的真執良善。/我們暫埋於此,只是為了表明:/人類原本擁有。 有一場七月的雪下在盆地 下白人們的上衣 和那些鏡頭前的發言 母親老了而父親猶憤憤地顫抖 我們滑過一天 就這麼回到自己的生活 屋子蹲下當他們被帶走 現在已不流行消失 只是人們不再看見彼此 就像有一些文字在某處 等待說明,組成一份正確的名單 卻也不代表什麼 即使傳言說 這世界有傷患 還有森林和部落 有人在雨中靜坐然後被抬走 有人散步 走出了我們 啊,也許沒有 除了因偷竊而坐牢的人 島上關好了壞人後 克己復禮的我們從來都安全 持著日日稀微的記憶 在時間瘦到臭了之前 一起走向隱喻 2013/7/23

〈直到時間乖離我們一如拒馬〉

直到時間乖離我們一如拒馬 已經走到這裡了,接下來要去哪呢? 但其實這並不對我們構成困擾。在任何可能的未來,我們的想像力都過份貧乏而無能去想像,沒有彼此的日子;更好或更壞都不置可否,因為我們總是在一起。一起走過這些,一起走過那些,一起走到最後的最後。 我們都曾見識和引起彼此最好和最壞的一面,也為了對方表現過最好和最壞的樣子。聖杯五的我和寶劍五的你,在權杖五的氣氛裡度過錢幣五的日子。但是不論下次翻開的牌面是正位逆位,我想我們都能在互道晚安之後,握著手睡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問題要去處理,也許要花上整整一輩子,而我們不能拿別人,作為依賴,作為解方。但很幸運地,我們可以彼此相伴。如此磕磕絆絆地走著,因為有你,所以可以偶爾休息,看看風景。 一位詩人說過:「知道如何跟一個人好好相處,他明白你的缺點,你也知道他的缺點,但為了更偉大的東西,路面上微小的顛簸就成為過程。」我總是沒有辦法說得更好,所以就用直接引用了這段話。 所以那更偉大的東西是什麼呢?親愛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有一天也許就能知道了。最後,我想用看起來很像拾慧的文字,以及〈羅馬書第十三章〉裡的幾句做結: 願男男女女 愛著的和被愛著的都能成家, 願孩子被眷顧,得其所求 願遠行的人平安順利 願貓貓成群 願黑夜降臨一如白晝般公平 願我們都還能相互友愛 不必在輻射塵中互道早安 願所有的美好向著人們開啟 願島上有樹,天上有神 垂聽我們的祈禱,看見我們的努力 應得的,就給他 願我們能尊嚴活著 『凡事都不虧欠他人, 惟有彼此相愛要常以為虧欠; 因為愛人的,就完全了律法。』(羅馬書 13:8) 2013/9/16 初稿 2014/1/11 誓詞

翻譯〈THANATOS - IF I CAN'T BE YOURS〉

THANATOS - IF I CAN'T BE YOURS 作詞:MASH 作曲‧編曲:鷺巢詩郎 歌:LOREN & MASH Now it's time, I fear to tell 是時候了,雖然我還是害怕說出口 I've been holding it back so long 這件事我已深藏許久 But something strange deep inside of me is happening 但現在我心底有某種異樣正在蘊釀 I feel unlike I've never felt 那是我從未感受過的 And it's making me scared 而它讓我害怕 That I may not be what I think I am 我也許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人 What of us, what do I say 關於我們之間,我說了什麼? Are we both from a different world? 難道我們真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嗎? Cos' every breath that I take, I breath it for you 正因為我所有呼吸,我每次呼吸都是為你 I couldn't face my life without you. 我無法面對沒有你的人生 And I'm so afraid there's nothing to comfort us 害怕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安慰我們了 What am I, if I can't be yours? 如果無法成為你的所有,那我會是什麼? I don't sleep, don't feel a thing 我不能成眠,也沒了感覺 And my senses have all but gone 所有的知覺好像都已消失 Can't even cry from the pain, can't shed a tear now 現在甚至無法為痛苦而哭泣,無法流下眼淚 I realize we're not the same 我突然了悟,我們是不一樣的 And it'